Vesper

时差

【追妻 破镜重圆】

  田柾国×黎寻

C16

陈涵拿着刀冲过来,身后的小梁不可抑制的尖叫出声。


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,一个人从侧面冲过来,一把踹向陈涵,把他踹倒在地。


田柾国!


他没来得及看黎寻一眼,就和陈涵扭打在一起。


五分钟前,田柾国突然接到前台电话,说陈涵拿刀来寻仇了,因为被威胁,前台被逼迫告知他的具体楼层,所以前台让他找地方躲一起,已经报警了。


电话还没有挂断,他就听到巨大的撞击声,马上反应过来,刚刚和小梁下班的你可能迎面撞上陈涵,瞬间心脏猛地一缩。


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挂断,就第一时间赶往声音发源地。


陈涵即使被踹倒在地,可手依然没有松开刀,看到田柾国,整个人更加兴奋,脸庞都有些涨红。


“哈哈哈,没想到啊田柾国,我还没来找你,自己就来送死了,来的好来的好。”虽然是在笑着,可狰狞的面目和脖颈凸起的青筋只让人感到不寒而栗。


不由分说的,直接扑上来,把刀对着田柾国,来势汹汹的想要致田柾国于死地。


田柾国左右闪躲着,同时不动声色的悄悄把陈涵带离开这一片区域。


他知道,黎寻一定懂他的意思。


小梁死死的扒拉着黎寻,这才没让自己倒下,她真的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。


陈涵和田柾国的身影在一点点淡出她们的视线。


看到田柾国的那一刻,心中瞬间有了安定感,可焦灼恐慌的心情依然存在,尤其是看到陈涵那恶意满满的笑容时,他肯定不会放过田柾国的,一开始就是冲着田柾国来的。


可她也知道,她们帮不上他忙,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离开,让他没有后顾之忧。


最后看一眼田柾国,压下满腔的不安,一把揽过小梁,踏过散落在地面上的碎玻璃,向电梯口跑去。


狂奔至电梯口,按下下楼键,小梁像是终于有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,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呼着气。


黎寻依然紧绷着,像一只随时警戒的小兽。


电梯门开了,小梁跑进去,正准备按下楼,却看见黎寻站在电梯门前一动不动。


“你干嘛,快进来,万一等一下他过来就完了!”小梁有些着急,又一步跨出门,紧抓着黎寻的胳膊,把她往里面拉。


“小梁,你先下去吧,下去就安全了”黎寻不为所动,同时手也挣开小梁,并把小梁往电梯里推。


“不是,怎么能我一人走呢,你是不是担心田律师想去找他?不行,我们帮不上忙的,留在这就是添乱,走吧”小梁也不肯走,两人僵持在电梯口。


小梁知道,她这样看起来好像丢下田律师逃命一样,可是,她们真的帮不上忙啊,陈涵拿着刀,并且是抱着必死的那种决心来的,就算呆在那,也只能光看着不能上前啊,还不如赶紧去找人帮忙。


她怕黎寻感情用事,做出冲动的决定。


“我知道,我知道,我或许帮不上忙”不住点头承认小梁说的,语气也十分急促。


“可是,我做不到把他一个人留在那”


这句话包含的坚定,不可退让让小梁愣住了


黎寻说这话时没有看她,只是微低头自顾的说着,声音没有半点起伏,音调也很正常,语气自然的像是在说“今天吃什么”一样。


可,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


“别管我了,快下去吧”推着小梁进电梯,然后帮她按下键。


知道无法改变黎寻的决定,小梁只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。


也许下去找人求救才是最安全的办法,可是谁也不能预料在这短短的时间里,上面会发生什么事。


她没有资格要求小梁和她一样留下来,所以她要先把小梁安全送走,她不会添乱的,她会躲在远处,不让田柾国担心。


而这时,田柾国和陈涵正在在地上僵持着。


陈涵就像是一个疯子,不管不顾的挥舞着那把刀,而田柾国这边则什么都没有,赤手空拳,手臂上还被不慎划到了几刀,血浸湿衣袖。


田柾国因为高度集中于眼前,以至于忽略了脚下因打斗而散落的笔,踩上瞬间就往后跌,陈涵抓紧时机,拿着刀扑向前。


田柾国一把抵住陈涵的手,才堪堪让那把刀停留在距离他面上的几厘米处。


陈涵死命的把手往下压,田柾国手臂青筋暴起,虽然在奋力抵抗,可手臂有伤,只能看着那把刀一点点往下移。


就在田柾国觉得他可能要是在这里时,陈涵脑洞被椅子重重一砸,整个人往一旁倒去。


黎寻着急丢下椅子,赶忙上前扶起田柾国


“你怎么样?哪里伤到了啊?”


还没来的及仔细查看田柾国的伤口,就见田柾国脸色突然一变,一把把黎寻推开。


被猝不及防大力推开,整个人被移出几米的距离。


转头时,就看见陈涵脑袋流着血,把刀插进了田柾国的腹部。


“你陪着我一起死吧,哈哈哈”陈涵癫狂的笑着。


田柾国闷哼一声,忍着疼一脚踹开陈涵,陈涵咚的一声倒在地上,彻底晕过去。


巨大的恐慌瞬间吞没了她,踉跄的朝田柾国跑去。


血,满目都是血,黎寻止不住的颤抖着,眼泪比身体更先感知悲伤和痛苦,先一步落下。


一手扶起田柾国,一手颤巍的拿出手机拨打120,语无伦次的说明了律师所的位置。


田柾国小幅度的喘息着,克制着不呻吟出口,气若游丝的安慰她


“没,没事,别担心”


作为一个律师,能言善辩,沉着冷静是她的特点,可此时此刻,她却不知道除了哭还能做什么。


田柾国硬是扯出一个笑,一手握住黎寻那自己都没发现的,无法自控的颤抖的手,一手艰难抬起,想给她擦眼泪。


“别哭,我从来没看你哭过,我怎么可以让你哭呢?”


黎寻及时握住他的手,他的手冷的和块冰一样,不复以往的炽热,还沾有粘腻的鲜血。


“别乱动,救护车很快就来,你一定要坚持住。”


“黎寻,我,我真的爱你,很早很早就是你,从来没有别人”


田柾国的眼皮耷拉着,脑袋晕沉沉的,他好怕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啊


“田柾国,不准闭眼,撑住撑住”黎寻加大音量,想要换回他更多的理智。


轻轻捏了捏黎寻的手,田柾国视线模糊,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,可他还是挣扎着不让自己晕过去。


他要是晕了,她会害怕的。


“黎寻,我舍不得你,再,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,我不想与你各自安好,没有你,我要怎么安好。”


“好好好,我给你,我给你,你别闭眼,只要你之后安全站在我面前,我什么都答应你”忙不迭的应下,抽噎着回应他。


那就好。


田柾国很想回答黎寻,可他真的好累,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能任由自己的思绪归于混沌,眼睛慢慢合上。


“田柾国,田柾国——”








时差

【追妻 破镜重圆】

  C15

太阳东升西落,新的一个星期照样来临。


黎寻依然和平时没有两样,照常来到事务所。


来到工作岗位,放下包,打开电脑,准备工作。


黎寻看了一眼时间,7点半,还有半个小时才是正式上班时间。


眼睛从电脑屏幕移开,抬头透过玻璃窗,属于田柾国的办公室还空无一人。


即使说过从今过后,一别两宽,可是两人毕竟还是工作与上下级的关系,她不知道田柾国接下来会怎么和她相处。


等待点时间是最焦灼的,往日眨眼就过的时间就显得分外漫长。


终于在7点45分时,田柾国姗姗来迟。


身上仍然是妥帖的西服,踏着稳健的步伐,有路过的同事和他打招呼,也是点头示意,一切如常。


悄悄舒了一口气,黎寻不敢去打听那天晚上她走后他发生的一切,也不敢多想,看到他和从前一样,她才放下心来。


其实不管黎寻有没有和田柾国在一起,她一直希望田柾国可以一直是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,不要因为她而萎靡不振。


黎寻一直都觉得,生活不是只有爱情,有很多其他的东西也很重要,家人,朋友,还有自己,都很重要。


可出乎意料黎寻的是,田柾国确实和之前一样,但是又有些不一样,好像在故意躲着她?


在茶水间遇到,她还没来得及说句话,田柾国转身就走,工作时也尽量避免和她眼神交汇,低头嘱咐各种事情。


黎寻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,看来是不能和以前一样了,快乐的时光竟这么短暂嘛。


原来我和你注定不能当朋友啊。


黎寻知道如今的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,她不应该抱有侥幸,一边刚和人家放完狠话,一边指望人家待你如从前一样。


她都知道,只是心中依然怅然若失,黎寻告诉自己,没事,没事,这样挺好的。


你只是一时不适应,这样挺好的。


就这样又过了几天。


最近事务所总是有一个男人来闹事,那个男人是之前一个委托案件的被告人。


那个案子是黎寻和田柾国之前负责的一件离婚案件,原告高女士是委托人,她和丈夫陈先生结婚一年多,刚开始两人还很恩爱,可结婚后陈先生就以现在工作太累为由辞职,说再找一份工作。


可是两个月了,陈先生一直待在家里不出去工作,高女士刚开始劝说他,他还答应着,可依然没有行动,后来高女士再劝说他,他就不耐烦了,两人就开始吵架,后来陈先生就经常动手打高女士。


陈先生一次醉酒后说出他就是看上高女士的钱才和高女士结婚的,于是高女士便起诉了陈先生。


后来案子顺利结案,陈先生被判了净身出户,一无所有。


而自那之后,陈先生就总是来律师所闹事,上一次还打伤了律师所的其他人,被行政拘留了几天。


出来后还是死心不改继续闹事。


这天晚上,将近11点,前台看看时间,起身伸着懒腰准备下班,这时事务所没有什么人了。


剩下一些加班的人也马上要下班了,田柾国还在办公室看文件,黎寻和小梁也准备下班了。


正在这时,玻璃门推开了,前台疑惑抬头


“你好,你……”话都没说完,就是抵在脖子上的刀吓得不敢动。


“说,田柾国在哪里?”拿着刀的正是陈先生,他双眼布满了可怖的红血丝,神情狰狞,身上的衣服也很脏,仔细闻还能闻到臭味。


前台被陈先生一手攥紧胸前的衣服,另一手拿刀凶狠地抵着,整个人被吓的魂飞魄散,嘴巴颤抖的说不出话。


见状,陈先生又把刀往前伸了几分


“你不说是想死吗?”


前台立马磕磕巴巴的回答“在,在,在7楼的办公室。”


听完,陈先生立马把前台一丢,径直走向电梯。


前台趴在地上劫后余生地大喘着气,下一秒连忙拿起电话,拨打110。


黎寻和小梁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,黎寻看了一眼田柾国的办公室,看到他还在埋头苦干,不知道又要几点下班。


小梁走过来,顺着她的视线往过去,看到田柾国还在工作,摇着头啧啧赞叹


“田律师可真厉害,还在工作”说着,走过来一把把她拉走


“走啦,难不成你还要和田律师一样,还继续加班啊”


两人边聊天边走着,在距离电梯十几米时,突然电梯就打开了。


满脸凶煞的陈先生和两人四目相对。


陈先生先是皱着眉,然后像是想起什么的恍然大悟,拿着刀指着黎寻


“你是田柾国身边的那个人,就是你和他一起帮高婉清那个贱人打官司的。”


小梁被吓懵了,瞪大眼睛不知所措。


黎寻看到陈先生时,就认出了他,看到他拿着刀的时候就知道事情糟糕了,立马拉过小梁胳膊往回跑。


没办法,要想下去,只能坐电梯或走楼梯,但楼梯口就在电梯的右手边一小段路,根本不能在不被抓到的情况下跑到楼梯间。


陈先生也立马追上去,边拿着刀挥舞,边嘶吼


“别跑了,你们一个都跑不了,先杀了你们两个,我再去杀了田柾国。”


黎寻攥着小梁的手腕,尽可能的跑快一点,身上的包也直接往后丢,企图降低他的速度。


这层楼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跑,黎寻知道再跑也要没路了,看到转角的一间办公室,立马拉着小梁进去然后反锁。


陈先生双手撑着大腿,停在了办公室门前,直直透过玻璃看向她们


“你们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嘛?”


说完就近寻找有什么可以砸的东西。


小梁哆嗦着拉着黎寻的衣袖,眼睛里满是泪水,牙齿都在打着颤


“黎寻,黎寻,怎么办,我,我不想死啊”


黎寻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嘴唇,安慰的拍拍小梁的手,实在是没时间和她多说。


冲这门外高喊


“陈涵,杀人是犯法的,你可是要偿命的,你也想死嘛?”


陈涵停下搜寻,低下头。


黎寻赶紧悄悄侧头,小声对小梁说


“小梁,我挡着你,你快打电话报警。”


下一秒“碰”地一声,陈涵把找到椅子直接大力丢向玻璃门,肉眼可见的,玻璃有了丝丝的裂缝。


陈涵悚然的笑着,歪着头满不在意的说着


“怕什么?我什么都没有了”


然后锁定黎寻,恶狠狠的盯着她,像是要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,眼睛里的的恨意完全掩盖不住。


“要不是你们这群该死的律师,我会什么都没有的离婚,我本来可以什么的不做就幸福生活的,你们害我没了老婆,离婚后,我也找不到工作,也没有钱,只能在大街上流浪,就跟乞丐没什么区别。”


黎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陈涵又一把抓起椅子,丢了过去,椅子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让黎寻一抖,咬着下唇,心不断往下沉。


“我要让你们和我一起下地狱”


伴随着这句话,“哗啦”玻璃碎了。







时差

C14

黎寻说完后就一头扎进雨幕里,没有再管后面的田柾国,踏过地面上的水,奔跑至金泰亨的车边,打开车门,不顾金泰亨一脸震惊的表情,急促喊道“开车”


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应和着雨声,后视镜里那个随着她跑出来的,在雨中伫立的身影越来越小,直至消失不见。


田柾国僵立在黎寻上车的位置,任由雨水冲刷,看着那辆车子逐渐远离视线,消失在雨幕中。


风还在呼啸,不远处的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,雨水模糊着视线,只有路边的灯光依然清楚可见,他好像被世界抛弃了。


有对母女撑着伞匆匆经过他身边,妈妈一手打伞,一手牵着小女孩。


小女孩仰头好奇的问妈妈“妈妈为什么这个哥哥一个人在这里淋雨啊?”


不待妈妈回答,小女孩自顾自的猜测“是因为没有人牵着他,给他打伞吗?”


妈妈看了看田柾国,没有和小女孩解释什么,只是含糊着“嗯”了声。


随即小女孩天真稚嫩的话语响起“那他可真可怜”


两人的谈话声全都传进了田柾国的耳中,他低下头,雨水顺着发丝和脸颊流下,湿粘的衣服紧贴身体,狼狈又落魄,像是没有归宿的流浪汉。


真可怜。


这句话像是石子掷进湖水里,不仅激起了水花,还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,在心里久久不散。


是啊,没有人牵他的手,没有人给他打伞。


可他原本有的,但给他弄丢了,曾经拥有,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事实。


这场瓢泼大雨整整持续了一晚,一大早起来,地板仍是深色的,随处可见小水坑,路过树下偶尔还会有水珠滴下。


黎寻昨晚虽被金泰亨安全送了家,可到家后看着诺大的屋子,陡然生出了茫然的感觉。


也许是吹了风,脑袋一抽一抽的疼,好不容易洗漱完上了床,却整晚都在做梦。


大学里静谧的课室,球场里的篮球框,投篮的少年,画面一转,神圣肃穆的大教堂,广场本水池旁的鸽子,和拿着相机的她,最后定格在雨中逐渐消失的身影。


断断续续的片段,犹如老式电视机里一卡一卡黑白的影像,整个梦境混乱而奇怪。


当第一缕熹微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在黎寻的床头时,黎寻才从这冗长的梦境中醒来。


眼睑下泛着乌青,象征着这一晚上的没睡好。


踢踏着拖鞋洗漱完,又给自己煮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,热汤下肚后,黎寻才觉得自己混沌的脑袋清醒过来。


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日光,明媚而温暖,黎寻对自己说


结束了,都结束了,不要再想了。


同样的一天,田柾国可就没有那么舒心了。


昨晚淋了多久的雨他也不记得了,只知道周边的店铺都已经关门,这个世界好似只有他一人,他才恍惚觉得该走了。


两只腿僵硬的仿佛没有知觉似的,挪出的第一步就摔在地上,扑面的水混合着泥沙拍在脸上,踉踉跄跄的站起来,把脸一抹,无所谓的一步一步离开。


反正早就湿透了,他自嘲的想。


回到家后,一点都不想动弹,草草把湿衣服换下,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。


田柾国是被一连串的铃声给惊醒的,循着声音摸索到手机,眼都没挣,压着沙哑的声音问道


“喂?”


“田柾国,你在干嘛,敲了这么久的门都不见你人,你别告诉我,大中午的你还在睡觉?”孟夏的不满的嗓音从手机里传过来。


孟夏和金硕珍站在门外,两夫妻前天才蜜月旅行完,昨天拜访完两家的长辈,今天特地来看看田柾国。


想着周末,说不定会晚起一些,于是两夫妻商量好中午再来,还能一起吃个饭,结果被堵在门外,敲了半天门都没人来开。


孟夏觉得有些奇怪,田柾国可不是个会睡懒觉的人啊,从未见他这么晚还没起。


这样想着,门“咔哒”一声开了。


面色憔悴,满脸倦容的田柾国出现了,头发凌乱,眼皮都耷拉在一起,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,整个人身上还有一股潮湿的味道,像那种回南天衣服都不敢而散发的味道。


孟夏和金硕珍站在门口回不过神来,田柾国没管这两口子,开了门转身就走了。


“柾国啊,你,你干什么去了,怎么这副样子?”金硕珍颇为惊诧的问出声,他可从来没有看过田柾国这副颓靡的样子。


“淋了几个小时的雨”田柾国像是含着小石子发声的,嗓音粗粝,透露着浓重的鼻音,一改往日清亮的声音。


田柾国平日里都有锻炼,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,所以虽然经历了昨天这么一遭,但并没有什么发烧的迹象,就是鼻子有些塞,喉咙有些痛,有一点感冒,但也不严重。


看到孟夏两夫妻落坐后,田柾国就没理会他们了,先去洗漱一番。


因为大家都挺熟的,他也就没客气。


留下两夫妻在客厅面面相觑。


简单洗了个澡,再重新换一套衣服后,田柾国才回到客厅。


一踏入客厅,就闻到香喷喷的饭菜香,金硕珍正在厨房忙碌着,孟夏端着煮好的菜出来,看见他,直接招呼他


“柾国,过来吃饭”


田柾国有些呆愣,看着桌上的饭菜哑口无言,正好金硕珍也烹饪完最后一道菜,端出来,同样瞧见他


冲他笑着扬眉


“快来,柾国,尝尝哥的做的菜,可好吃了”


心里涌现一阵暖流,从昨天到此刻灰败又阴郁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许。


饭桌上,金硕珍还在滔滔不绝的夸赞自己的厨艺


“柾国,我和你说,我做的菜,是夏夏都认证的好吃哦,你今天有口福了”


“是是是,可好吃了,你做的最好吃”孟夏笑着回应金硕珍,同时不忘夸赞一波。


虽然孟夏和金硕珍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看他没有讲的意思,两人也不会逼他,而且两人也或多或少猜到了一点。


肯定和黎寻有关,田柾国这人,从小到大的人生都挺顺风顺水的,自己也优秀,一直都是天之骄子那类人,目前唯一栽过跟头的就是黎寻了。


对此,金硕珍同志只想说,不敢问。


他到现在还没搞清他弟金泰亨和黎寻怎么回事呢,问他弟吧,他弟只会露出那种玩味的笑容,丢给他一句“你猜”


金硕珍知道,虽然金泰亨是他亲弟弟没错,但金泰亨很早就去留学了,孟夏基本没有和金泰亨相处过,肯定是偏向田柾国那边的。


一边是自己的爱人,同时自己也把田柾国当成自己弟弟,另一边又是自己货真价实的亲弟弟,金硕珍表示,手心手背都是肉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

田柾国默默吃着饭,突然手机一个振动,进来一个未知信息。


皱着眉翻看,你给我等着,你们都给我等着,我恨你们,我一定会报复你的。


  


  

时差

C13

两年的时间有多久呢?是一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。


初来到国外,有很多不适应,饮食起居等等都需要调整,心情也需要调整。


身边再也没那个肆意的少年时,她才发觉自己从前的生活里,他好像参与了一切。


生活不是没了谁就过不下了,太阳每天依然升起,只是在这个陌生的国度,孤独感倍增。


她努力过好生活,把有关田柾国的记忆尘封,塞进一个角落。


后来,黎寻再也没有去看过篮球赛,和国内的朋友聊天时再也没有提过他,渐渐的,好像终于不会想起来了。


也吃的惯牛排和搭着各色酱料的面包,闲暇时会带上相机去周边点小镇欣赏风景和拍照。


再后来遇上金泰亨,生活就多了些波澜。


金泰亨这个人实在太招女孩子喜欢了,和他熟络后,还被拉去给他挡桃花,第一二次还有些心虚,后来次数多起来


甚至后来还能够和那些女孩侃侃而谈,两女生手把手言欢,把金泰亨撂在一边,看的他惊奇不已,女生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。


假期也会被他拖着出去玩,有时候是多人的聚会party,有时候是两人自驾出去兜风。


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会有摩擦的,她和金泰亨也不例外,闹矛盾吵架时,两人谁也不让谁,非要吵个你死我活。


但是吧,两人吵架来的快去的也快,冷静下来时总会各自反思,错的一方就会趁着气氛回转时主动说话,没错的一方就会踩着对方给的台阶下来。


反正两人就莫名其妙相处的挺好,也越来越了解对方。


两年的时间,黎寻以为从前的人和事已经随风飘散了。


可是再见到田柾国的那一刻,尘封心底的记忆开始复苏,她才知道,有些人有些事注定忘不了。


聚会临近结束,大家都收拾好东西出去。


天空黑沉沉的,大片黑云积压在头顶,大家站在KTV门口告别然后各自回家。


小梁是男朋友来接的,看到男朋友的瞬间,酒窝就浮现在脸上,冲过去抱住男友,然后开开心心的和她招手再见。


KTV门口就只剩下她,田柾国和金泰亨,黎寻不知道为什么田柾国还不走。


但对她来说,这场聚会让她始料不及,咬饼干的游戏也是猝不及防,总是,她现在很烦躁,心底的燥意让她只想赶紧离开。


黎寻和金泰亨准备离开时,田柾国却突然开口“黎寻,我们谈谈。”


“谈什么?有什么好谈的?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”


说完就转身准备走人,却被一把拉住。


黎寻被迫停下转头,而天边一道闪电咆哮着翻滚在黑云间,一瞬间亮如白昼,照亮两人正在对峙的脸庞。


手腕上的力气不大,正好卡在一个她挣脱不开却又不会觉得特别痛的力度。


“黎寻,我们谈谈。”


田柾国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挽留黎寻,可是心里就是不想让眼前这个人离开他的视线,他知道,她要是再走了,他们可能真的没有以后了。


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说,可是看着她一点都不想与他交谈的样子,他就只能重复着那句“黎寻,我们谈谈”。


黎寻看着眼前人执拗的样子,就知道要是不谈的话,她今天还真的走不了。


本来想对金泰亨说让那个他先回去的,哪知金泰亨像是提前一步知道她要说什么,扬起下巴,把车钥匙一甩,直接来了句


“你们先聊,我去车那边等你”


然后就快步离开了。


风刮的越来越大了,凌乱的发丝拂过脸颊,黎寻彻底转过身面对着他,抬起那只被攥着的手问


“现在可以放开我了?”


田柾国放开她的手,深吸一口气


“你应该从孟夏那里知道了,我喜欢的一直”是你,话都没说完,就被黎寻打断,


“我知道”说着紧抿着双唇,倏尔闭上双眼,紧锁着眉头。


再次睁眼时,竟是满目的痛苦


“你竟然是喜欢我的嘛?”讽刺的高声反问,语气不可避免的带上咄咄逼人的质问


“轰隆”一声,随即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,老天像是发怒般随意泼洒着雨水,没带伞的行人发出惊呼声,街边小贩也忙不迭的收拾摊子,而他们这边的谈话,才刚开始。


“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。你明明喜欢我,答应了和我在一起,为什么每次在孟夏找你的时候你都毫不犹豫的选了她,你的手机壁纸,你的手机相册都是你们的合照,不知道的都以为你的女朋友是她呢”


“我,在你心里算什么,当初我和你分手时,你也没有挽留过我不是吗”


“你现在告诉我,你喜欢我?你不觉得太可笑吗?”


这一字一句是当初听到孟夏说的后就想问的了,积压在心里,在这一刻,在他亲口承认的这个档口,就像开闸的洪水奔涌而来,不可阻挡。


“我从前和孟夏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,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,孟夏从小就过的很辛苦,一个女孩子又那么好强,所以我对她产生了怜惜,我以为这是喜欢”


那一句句的话语宛若一把利剑扎在身体,刺穿心脏,刺痛感迸发在身体每个角落,田柾国没有办法反驳,那都是事实,他只能苍白着一张脸无力的解释着。


是他没有看清自己的心,也是他把面前的人弄丢的,他们原本可以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的。


“那又怎样?就算当初你是喜欢我,可是我受的委屈是你现在一句简单的喜欢可以弥补的嘛?”


呼啸的风刮着雨丝向她侵袭,脚腕,手臂,脸庞都被波及,风一吹,凉意瞬间附着进身体。


“我知道,我知道不可以,所以我不奢望你原谅我,我只是,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”


他不住的点头赞同她说的话,在她说完后才着急发声,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,斟酌着语言


“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,至少不要拒绝我,好嘛?”


说完紧张的握着手,满眼希冀的望着她,一点也没有平时那副自信骄傲的样子。


黎寻感觉这风刮的实在大,不然她怎么会觉得有点想哭呢。


她对他是愤恨的,所以才会任由金泰亨随便搞事情,看到他现在在低声下气的求她,她应该高兴才对,可是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眶和红红的鼻子,她一点报复的快感和高兴都没有。


“田柾国”她低下头喊着他的名字,再抬头时


看着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,陌生至极,像是回到之前他遇见她的那个雨天


“我和你早就结束了,在那个和今天大雨倾盆不同的,艳阳高照的天气,在我转身的那一刻,我和你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

“今天过后,我们就一别两宽,各自安好。”






  

  









  




时差

C12

虽然已经在心里把金泰亨骂的狗血淋头了,但该干的还是要干的。


黎寻深吸一口气,对着手机,音调不带半分起伏的说着


“今晚我要去你家,然后和你睡”


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,说着暧昧的话,众人对这场好戏表示,瓜吃到了,cp也磕到了。


KTV里五光十色的光随意变换,时不时略过金泰亨的脸庞。


额前细碎的头发垂下,半遮挡住了眼眸,他随意的晃晃头,透亮的眼睛露出,瞳孔里黎寻的身影清晰可见。


金泰亨用两支手指撑起半边脸颊,歪着头,薄唇轻启


“我的家时刻为你准备着”稍做停顿


“连同我的人”


听到这话的人,全都默契的发出


“哦~”


仿佛下一秒就要来一句“在一起,在一起”


突然,“碰”的一声


田柾国旁边的酒瓶倒了,酒源源不断的从瓶口流出来,旁边的人立马跳起来,生怕被殃及。


在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时,田柾国悠然自在的扶起了酒瓶,然后慢条斯理的抽出纸巾擦拭酒渍。


刚刚还欢闹的气氛瞬间冷寂下来,田柾国擦完才抬起头,淡淡的说“抱歉,手滑”


金泰亨意味不明的笑了笑,如果田柾国说这话的时候不要用那种想把他搞死的眼光看着他,他还勉强相信他。


大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似乎感觉到什么,但更多还是一头雾水。


打着哈哈连忙掲过这一场面,不一会儿,气氛又恢复如常。


黎寻原本以为这后面就没她什么事了,可是今天幸运女神好像特别眷顾她。


“二号和五号嘴对嘴来吃个小饼干吧,剩下1厘米就算过关。”这一局的国王说出了他的要求。


黎•倒霉的五号•寻表示不想说话,抬眼扫过围坐一圈的众人。


然后就看见田柾国举起了手,表示二号是他。


刚准备站起来的黎寻脚下一个踉跄,差点儿要摔了,不是吧?


好在身边的金泰亨同志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,这才没让她出净洋相。


金泰亨握着黎寻的胳膊稳住她,凑上前压低嗓音“自求多福”


黎寻站稳后,低头狠狠瞪了金泰亨,烦死了,就会看热闹!


田柾国看着两人还在那里“打情骂俏”,感觉自己积攒了一天的火气瞬间吞没理智,大踏步上前,拉住黎寻就往中间走。


黎寻感觉手上的力道大的惊人,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,小声痛呼一声,前面的田柾国身影有一瞬间的停顿,然后悄然放松了力道。


走至中间,田柾国什么都没说,直接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饼干放在嘴边。


黎寻站在离田柾国一步远的地方,看着他不带一点犹豫,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,心口碰碰直跳,此时的脑海里什么想法都没有。


看着田柾国已经咬着饼干的另一头,黎寻心一横,往前一步走,凑上前咬住饼干另一端。


猛一凑上前,两人间的距离瞬间缩短,黎寻甚至闻到了田柾国身上四月棉的味道,混杂着淡淡的酒精味。


耳边什么都听不见,只有咬饼干发出的细碎声音,随着饼干长度的缩小,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小。


黎寻的大脑完全放空,手无意识的扣着衣服的下摆。


田柾国的眼睛又大又亮,她的身影占据整个瞳孔。


“咚咚咚”心跳的声音在脑海里一点点放大,她似乎感受到血液在四肢百骸中奔腾,烧的心里痒痒的。


黎寻早就忘记什么咬饼干的任务了,在看着田柾国越来越近,张了张嘴,下意识想往后仰,可田柾国好像看穿了她的意图。


把手一伸,轻轻按住黎寻的头,然后兀自加快速度,太近了,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,分不清是谁的。


田柾国看准时机,牙齿一咬,快速咬断,虽然已经很小心了,可1厘米距离实在太近,不可避免的还是碰到黎寻的嘴唇。


软软的,和果冻一样,田柾国的垂眸,眼神一暗。


灯光下,两人的影子倒映在地板上,亲密交织,毫无间隙,宛若一对难舍难分的璧人。


田柾国把饼干拿下来,示意众人


“可以了吗?”


律师所的同事原本以为田柾国会拒绝来着,毕竟这个任务实在是过于暧昧,而之前有不少女生和他表白都被拒绝了,平时也从未见他和哪个女生亲近过。


而黎寻作为他的实习生,这样一个身份会很尴尬的,没想到……


田柾国不仅没黑脸,还特别干脆利落的完成了,大家结巴的回答“可,可以了”


听到过关,田柾国就走回座位。


黎寻同手同脚的走回座位,坐下以后仍然回不过神来。


金泰亨看着黎寻这没出息的样子,无奈的叹了口气,轻轻捅了捅她


“回神回神”


思绪恍若坠入漫天梦境,恍恍惚惚的如踩在云端上。


黎寻在金泰亨的动作下回过神来。


黎寻似乎还能感受到自己刚才激动的心跳,一下又一下,是最鲜活,最真实,最不可欺瞒的反应。


言语可以撒谎,神情动作可以作假,可是胸腔里这颗心脏却不受任何控制,也不会欺骗。


很突如其来的,黎寻想起了留学的那段日子。




















  

  



时差

C11

黎寻面无表情的坐在包间的一个小角落,耳边的歌声没有停过,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活动。


到也不是社恐什么的,而是黎寻本身是个喜静的人,更喜欢自己安安静静的享受生活,不惧怕孤独,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。


不过,在这种环境中,金泰亨就仿佛鱼儿来到水中,他善于交际,无论和什么性格的人都能相处的来,再加上那张得天独厚的脸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间律师所的人。


至于田柾国,自从说完随便你之后再也没有搭理过她,一个人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有人喊他唱歌,也是摇摇头拒绝了。


如果时间就这样熬过去的话,倒也没什么。


前半场KTV大赛,后半场不知道是谁提议玩国王游戏。


于是一行人又围成一个圈,当然了,揪起了发呆的田柾国和企图逃脱的黎寻。


没办法,黎寻也只好坐下来玩游戏,好在身旁的是金泰亨和小梁。


至于田柾国,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,不偏不倚恰好坐在了黎寻的对面,黎寻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。


国王游戏的规则很简单,大家都抽取一张带有数字的牌,其中有一张是国王牌,抽到国王牌的人可以随意指定其他号码牌的人干什么。


如果做不到就要喝酒,但是经过询问发现在座的女生酒量都一般,于是又改成真心话。


前两轮黎寻都非常幸运的躲过了。


第三轮开始,这次的国王是身边的小梁。


小梁明显有些激动,眼睛滴溜溜的转着,指不定在想些什么“好主意”。


小梁轻咳一声,看了看大家。


“嗯,三号吧!我的幸运数字。”


“……”


黎寻看了看自己手上的“三号牌”,不知道该做何感想。


上一秒还在感叹自己似乎很幸运,下一秒就是自己,果然,不能抱有侥幸心理。


该来的还是要来的。


“三号打电话给自己手机电话簿的第一个号码”


此话一出,黎寻抿抿嘴唇,心底有些雀跃,这个简单,小梁,干的好!


对面的田柾国看到黎寻两手都攥着号码牌,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小梁,就知道三号肯定是她了。


知道这个事实,田柾国也有些紧张的攥紧号码牌,没有盯着小梁,只是低眸看着桌上透明的酒杯,晶莹剔透,折射出绚丽的光彩。


但是耳朵却是时刻竖起,在听到是打电话这个要求时,漫不经心抬眸


看见黎寻暗戳戳的松了口气,嘴边弧度上扬,手一捞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。


其他人听到这么简单的要求,纷纷抱怨。


“别着急,我还没说完呢!”


“当然没有那么简单,打电话给那个人说”


“我今晚要和你住,然后和你睡”


“不是,那要是同性的就不好玩了呀”还是有人发声觉得过于简单。


“哎呀,这个游戏玩的就是随机嘛,要是同性,就是运气好,那就让他过呗”小梁为自己的要求辩解。


这样一说,其他人倒也觉得挺有道理的。


黎寻收回刚刚夸小梁“干得好”的话,她不应该对小梁抱有太多期待。


“所以谁是三号呢?”


黎寻知道逃不过去了,无奈举手。


“我”


“啊,黎寻啊,太棒了吧!好期待诶,快打快打。”小梁看到是黎寻,更加激动了,脸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。


“不行,为了防止你作弊,我要亲眼看着你打!”小梁叉着腰,一副为了确保游戏公平公正的样子。


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。


黎寻心平气和并且温温柔柔的挂上一个虚假的微笑,特别平淡的说


“好”


内心的想法却是截然相反,小梁,不要让我逮到你!


身边的另一个人,金泰亨同志观摩了全程,看到黎寻扯起的笑容时,还是没忍住幸灾乐祸的笑出声。


“噗,原来是你啊,小倒霉蛋”


尾音故意拖的长长的,然后摸了摸下巴,促狭的笑着,星星点点细碎的笑意从眼中溢出,满是戏谑的模样。


黎寻没理会金泰亨的调侃,在小梁的注目下打开手机的电话簿,然后往上划。


黎寻也不知道第一个是谁,希望是个女生吧。


终于划到第一个了,不过……


“a.a.a你的宝贝”是谁?


脑仁突突的疼,黎寻不由伸手按着额角,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备注过这样奇怪的称号。


“哇哦!aaa你的宝贝!”小梁嘴快的直接将这个备注喊出声,仿若逮到什么惊天大八卦。


“居然是这样的备注啊”


“唉,听起来应该是玩的好的闺蜜吧,没劲啊”


“那可不一定,说不定就是哪个……”话说一半,然后就没说了,但从那语气,谁都知道要说啥。


大家火热的讨论和猜测着,田柾国也有些好奇,毕竟这称呼可真是有够亲昵的。


金泰亨听到这个备注,面上没有太大反应,反而是把背往后一靠,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,轻飘飘瞥了田柾国一眼,神色莫测的笑了笑。


怀揣着好奇,夹杂着些许忐忑不安,黎寻在众目睽睽之下按下拨号键。


然后安静的室内凭空响起一阵音乐声,是舒缓的钢琴曲,静幽幽的飘荡在空中,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。


所有人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金泰亨,声音明显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。


金泰亨看着所有人都盯着他,也不慌张,悠游自在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。


突然黎寻心里就打起来了鼓,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。


人群中有人小声呢喃“不会吧……”


下一刻,金泰亨按下接听键,把手机放到耳边,视线也随之移向黎寻


“喂”


“你的宝贝在呢”


低沉的嗓音里是腻人的缱绻,如同被蜜糖浸泡过,又甜又腻,火辣辣不加掩饰的视线和黎寻发懵的视线相交,随即又挑衅般的睥了田柾国一眼。


全场鸦雀无声,谁都没想到还有这种展开。


金泰亨!


你!什么!时候!给我!改的备注!


黎寻都不用刻意感知,大家的目光仿佛是娱记挖到了什么头版头条,一双双眼睛和饿狼遇见羊羔一样,下一秒就要冲上来。


这其中,大部分都是看好戏,少部分如小梁那般年轻的姑娘则是一脸“我磕到了”的表情。


只有一道目光,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凶狠,锐利的眼神宛若钉在黎寻的脸上,似乎要把她的脸灼烧个洞来才罢休。


田柾国没有错过金泰亨那个嚣张至极的挑衅。


他知道他现在没有资格去管黎寻的任何事,可是控制不住,看不得她和别人亲密的样子,听不得他人对她的甜言蜜语。


理智和感情从来都是两码事,理智是从大脑里经过层层精密计算得出的,可他的爱意却是从心底开出的一朵花儿。


那朵花儿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破土发芽,一点一点开出了名叫黎寻的花苞,等他发觉时,爱意的种子早已遍布身体每个角落,无法根除。









  




  


  




时差

C10

自那天婚礼已经过去好几天了,这几天里,黎寻和田柾国因为一场案子忙的不可开交,倒也没什么心思去想别的。


今天的官司胜诉了,也代表他们最近忙碌的工作要收尾了,而正好明天是周末,整个律师事务所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,这不这就有人提议着要去庆祝一下。


小梁,和她一样是今年的实习生,这会也整理着文件,听见要庆祝的,开心的不得了。


“黎寻,听见没,要去庆祝诶!”小梁生的可爱,圆圆的眼睛这会也挣得大大的,两颊旁还露出了酒窝。


“嗯,听见了”黎寻无奈的出声,她对这个庆祝没什么太大想法。


小梁慢悠悠收拾好文件猜测着“不知道会去哪里?”


“已经决定好去那里庆祝了,差不多就要走了”


正在这时,田柾国走了进来,话虽是对着她们说的,但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她。


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,不知道为什么,她感觉田柾国好像哪里不太对。


就感觉在她面前好像放开了很多,像现在,小梁在这,眼神却毫不避讳牢牢地锁定她,不带半分掩饰,炽热的目光灼烧着她。


黎寻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目光,他的眼睛里满眼都是她。


从前她就觉得田柾国的眼睛很好看,如同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,透亮清澈,一眼就能望进心底。


无人注意的桌上,静音的手机闪过了一条信息


“我到了”


收拾随身物品的黎寻拿起手机,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。


刚一踏出门,小梁就猛地抱住她胳膊,耳边传来小梁刻意压低却无法克制激动的嗓音


“啊啊啊啊,黎寻,黎寻,那边那个男生好帅啊!!”


循声望去,金泰亨慵懒的斜靠在车一旁,手边是一束蓝玫瑰,娇嫩的花儿被精心的包装,极致的蓝和纯白的包装相映衬。


花束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,顺着细白的手腕往上看,是一张比蓝玫瑰更耀眼的脸庞。


仍是一头热烈张扬的红发,锐利的眉眼,挺括的鼻梁,五官立体,像是中世纪殿堂里的一副油画,又似盛放在无人原野中神秘而艳丽的红玫瑰。


……金泰亨!!!


黎寻完全忘记了金泰亨今天会来接她下班这一约定,这下子完了。


最近实在是太忙,黎寻根本没有时间去搭理金泰亨,而在昨天金泰亨又一次的电话抱怨“说好为他接风洗尘,庆祝他回来的”中


黎寻为了应付这位祖宗,说明天他们的案子就可以了结,有时间后,这位祖宗直接说来接她,当时也没想太多,就答应了。


但是,黎寻没想到,金泰亨的“接下班”这么张扬,也没想到今天工作完还有聚会。


正想着,身边的小梁又扯着她的袖子惊呼起来“黎寻,黎寻,那个帅哥朝咱们这边走来了!”


黎寻抬眸,看到金泰亨已经捧着蓝玫瑰过来了,这下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这里了。


金泰亨来了好一会了,给黎寻发信息但没收到回复,不好直接进去找人,索性就直接在车边等了。


虽然拿着蓝玫瑰,一副在等女朋友的样子,但耐不住金泰亨那张脸杀伤力太大,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波女生的搭讪。


终于在他耐心要告罄时,黎寻出来了。


“恭喜第一个案子结案,未来的黎大律师”


金泰亨捧着蓝玫瑰站在黎寻跟前。


事已至此,黎寻也不扭捏,大大方方接过玫瑰,蓝玫瑰的花瓣上还滚动着晶莹剔透的水珠,娇艳欲滴。


“谢谢啦,金亨亨同志”


黎大律师,金亨亨同志


两人亲昵的称呼让一旁的田柾国眼神又暗了一个度。


在外面看到金泰亨的第一眼,田柾国的心里就沉了沉,果然不出所料,就是为了黎寻而来的。


啧,那个蓝玫瑰有什么好看的,没几天就会枯萎。


“黎寻,我们要走了,总不能因为一些无关人士迟到大家的第一次聚会吧?”特意在无关人士和第一次上加重语气。


聚会?什么聚会?


偏头盯着黎寻的眼睛,看到黎寻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,他就知道,这小妮子估计是忘了他们的约定了。


虽然心中腹议,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,挑挑眉,正打算为自己这位“无关人士”正正名。


就听到黎寻的声音响起


“他不是无关人士,他是我很重要的人”一点也不在意田柾国的快要崩的脸色,非常平淡的说着。


像是田柾国觉得田柾国脸色还不够难看,继续说到


“第一次聚会我当然不会不去,只是是我约他在前”停顿一会,盯着田柾国眼睛


“我记得聚会好像没有规定不可以带人,既然如此,他和我们一起就好了,毕竟,工作归工作,生活归生活,而现在其实算是下班时间”


言下之意就是,田柾国你属于工作范畴,金泰亨属于生活范畴,不要越界。


田柾国咬紧牙关,死死的盯着黎寻。


如果是金泰亨说的这些话,他大可以毫无顾忌怼回去,但是是黎寻,是她说的。


金泰亨在你心里这样重要嘛,那我呢?


有那么一瞬间,田柾国想按着黎寻肩膀,问她,那我呢?


你不重要了,心的声音突然冒出。


田柾国的眼睛深处蔓延出出一丝痛苦,可下一秒又被掩埋在眼底,转瞬即逝。


田柾国定定的看着黎寻毫无波澜的眼睛,从心底弥漫上来的苦楚一点点扩散,他深吸一口气,说道


“随便你”然后转头就走。


心底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,开心嘛?并不。


难过嘛?也谈不上,就是感觉心里塞上了一大团棉花,涨涨的,让她说不出话。


本来带上金泰亨只是无奈之举,因为也不知道到底去哪里,还以为只是去哪随便聚个餐罢了。


如果提早知道等一会要发生的事,黎寻发誓,她一定会选择让金泰亨回他的窝好好待着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时差

C9

黎寻和金泰亨两人久别重逢,在一旁聊了起来,田柾国站在一旁,什么都没有说。


明明站的和她那样近,可田柾国却恍惚觉得他在远离她,原以为那分别的两年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
可看着他们在一旁言笑晏晏的样子,谈论的都是专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,是他错失的两年,是他插不进,融不去的世界。


田柾国不害怕她已经不喜欢他了,他怕的是她喜欢了别人,那该怎么办呢?


宴厅里灯光打下来,一切都是明晃晃的,温度正好,舒适宜人,可他却恍入冰窖,这个可能的认知让他全身僵硬,只知道站在那里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宴会将近结束,田柾国被黎寻的呼喊换回心神


“田柾国,田柾国”黎寻在他面前挥挥手,身旁还站着金泰亨


“怎么了”田柾国收回失焦的眼神,按下那些糟糕的想法,看向黎寻


“呃,实在不好意思,太久没见泰亨了,一不小心聊的有些忘我”黎寻有些许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,虽话是这样说的,可眼角弯弯的样子分明是聊的很开心。


而且语气中更是毫不掩饰的对金泰亨的亲近,叫他是“田柾国”而叫金泰亨则是亲昵的“泰亨”,显而易见的区别。


黎寻啊,黎寻,这是你当年看着我“喜欢”孟夏的感受嘛,原来这么心痛吗?心脏仿佛被一下一下点敲击,钝钝地疼。


黎寻似乎丝毫没有看出田柾国失落的样子,继续对他说


“等一下我不需要你送我回去了,我还想再和泰亨聊一聊,他会送我的。”


田柾国在这一瞬间感觉他的心荒芜一片,什么都没有,沉默了半晌,才像挤牙膏一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。


“好”


走出宴厅后,原本还面带微笑的黎寻瞬间收起笑容,沉默的跟着金泰亨。


一语不发的坐上了车,靠在座位上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。


金泰亨看着这个前脚还和自己聊天聊的火热,一口一口“泰亨”的叫着,面上还一副温温柔柔的人。


后脚直接把他晾在车上,理都不理他一下。


金泰亨撇撇嘴,这个无情的女人,看着车窗上倒映着她恹恹的面容,眼珠一转,想到一个“好主意”。


黎寻本来还在发呆,但朝着她的那面车窗突然下降,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,就没迎面的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,头发也吹的乱糟糟的。


“金泰亨——”

“你有病啊——”一边忍无可忍的怒骂出声,一边理着凌乱的头发。


“噗”看着黎寻头发吹的都糊住眼睛,但又顾及着他开车强忍着没有动手的样子,金泰亨真的忍不住笑了。


他毫不怀疑,要不是他现在开车,黎寻绝对会把她手上的包丢过来。


升上车窗后,黎寻还是歪头靠着,就这样看着窗外慢慢放空思绪,眼皮耷拉着,一点一点地合上。


脑海中最后的样子,是田柾国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,怀揣着失意,明明很伤心却什么都没说,只是看着她说“好”。


再次醒来时,黎寻发现身上披着金泰亨的黑色西服,细嗅一下,是清新的柑橘配上清凉的薄荷,清爽干净。


揉揉眼睛,看看周围,入目是大片大片的蓝,浪涛一浪追着一浪,咸湿的海风拂过脸颊,居然是一片海滩。


放好外套,下了车,就看见不远处的金泰亨。


虽然这处是个海滩,但并不是直接在沙滩上的,而是有低矮的悬崖峭壁,从上至下设了通道,延绵至沙滩。


而金泰亨就站在观景的栏杆那里倚着,黎寻走上前去,和他一样,双手倚在栏杆。


金泰亨听到动静,也没回头,感受到旁边的人后,开口问道“这里怎么样?”


“挺好的”同样没有看他,只是看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太阳,波光粼粼的海面映衬着金灿灿的光,仿佛光也跟着流动。


“怎么想到带我来这?”


“呃”金泰亨状做思考,歪头看着她


“就是感觉你需要,需要你能安静待着的地方”


这话一出,黎寻就知道他肯定看出什么了。


“我很明显嘛?”明明她已经很克制了,克制自己不去看田柾国,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

“不明显”金泰亨耸耸肩,不在意的说道“应该只有我看出来了,”停顿一下,语气略微无奈,双手一摊,看着她


“你压根没想瞒我啊,你的一切举动都在向我阐述这个事实。”


“那个男的,是你那个前男友吧”虽然是个疑问句,但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

黎寻握紧栏杆,闭上眼,两人之间的记忆汹涌而来。


初见的心动,孤注一掷的追逐,满怀欢喜的期待,一次又一次的失望,日夜消耗的喜欢,最后心碎的分手。


为什么?是你说过要和我试试的,也是你让我满心欢喜而后满目失望的,这样的你,竟然是喜欢我的吗?你在和我开玩笑嘛?


又想起相遇后的种种,原来是来挽回了嘛?可是,凭什么呢?


越握越紧,最后竟是小小的颤抖起来。


就在黎寻感觉自己的即将要失控起来时,一抹温热附上她握着栏杆的那只手。


她睫毛轻颤,睁开眼,对上金泰亨深邃的眼眸。


“不要想那么多,难过了就哭出来,生气了破口大骂就好了,不需要在我面前隐藏什么,不管你想做什么,我都在。”


金泰亨的声音低沉宛若大提琴,沉静的嗓音一点点飘入耳朵里,也慢慢淌进心里。


就很奇怪,望着眼前人认真的眉眼,黎寻那原本即将崩盘的情绪莫名的被安抚了。


不知为何,她脱口而出“那如果我都有呢?”


金泰亨看着她,挑挑眉

“那边哭边破口大骂吧,不解气的话——”


坏心眼的停顿一会,看着黎寻眼都不眨的盯着他,随即用手指了指下面的海边


故作无奈“那我陪你去下面丢贝壳,扔到海里发泄一会?”


“谁要边哭边破口大骂?还有,什么丢贝壳,你当我小孩呢?”真的是,黎寻就知道金泰亨这人正经不过三秒。


这么一插科打诨,黎寻倒是冷静了不少,心情也没那么郁闷,确实,想那么多干什么呢?


都是过去的事了。


可是,真的过去了吗?


突然,黎寻感觉自己衣服被人扯了扯,不耐烦偏头瞪他“干嘛?”


落日余晖洒在金泰亨的脸上,半边隐入黑暗,半边仿若被度上一层浅浅的光芒,眼角下的泪痣清晰可见,平添几分魅惑。


冲你开口时,宛如堕天使在你耳边低吟,勾出心底的罪恶。


“不丢贝壳的话,我们去报复田柾国吧,把你受过的委屈通通还给他,我陪你。”

时差

C8

黎寻心不在焉的回到座位,脑海中是孟夏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
“黎寻,田柾国应该不喜欢我,他喜欢的是你,至于他对我是什么感情,恐怕只有他知道。”


似乎他之前的种种行为终于有了解释,可那又怎样呢?


这算什么?黎寻生硬的扯动了嘴角,肌肉牵起使嘴边有一丝弧度,可眼睛里却毫无感情,看起来就像一个机器人。


她应该开心嘛?原来我那么喜欢的人也是喜欢我的。


可她却觉得有些可笑,那她大学的种种又算的了什么,她攒的失望和受过的委屈是他一句喜欢而不自知可以弥补的嘛?


之前不与他计较,同意和他做朋友,是因为工作,所以两人才能相安无事。


可现在,他是想挽回她,那就不一样了,仅仅是做朋友的话,她可以不与他计较,可他要是想和她谈感情,挽回她,她就要与他计较了。


身为朋友,他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。

可身为追求者,他对不起她。


正在这时,田柾国也回来了,本想问她聊了什么,奏乐响起,婚礼开始了,只好先把疑问放下。


纯白无瑕的婚纱扫过地面,孟夏手捧鲜花一步步走向新郎,昏暗的大厅里,唯有孟夏和金硕珍的身影清晰可见,两人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宣誓,交换戒指,亲吻,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。


田柾国看着身边的人,心中五味陈杂,他侧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,如果他当初早一些认清自己的心,那今天是不是结婚的新人又多了一对呢?


黎寻僵着身子,她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,换作从前,不知道该多开心,可现在,她只想逃避,在他看不见的方向,自嘲一笑,没有人会停在原地的,田柾国。


之后的时间里,黎寻总是有意无意的错开田柾国,装作很认真的在看婚礼,吃东西。


好在田柾国作为新娘的青梅竹马,婚礼上大部分的人都认识他,于是总有人过来寒暄几句,黎寻倒也是乐的自在,反正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搭理田柾国。


孟夏和金硕珍换了一身较为轻便的衣服出来接待客人,走了一圈,最后终于到了田柾国这一桌。


田柾国笑着同金硕珍打趣“怎么样,硕珍哥,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”


金硕珍什么都没说,只是低头看着孟夏,浸润着笑意。


待抬头时,注意到田柾国身边的人,眉梢一挑

“柾国,不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女士嘛?”


田柾国刚要出声,黎寻却是先一步发声,带着微笑“你好,我是黎寻,田柾国的”刻意停顿了一会“朋友”。


闻言,田柾国眼神闪烁了一下,凝视着黎寻,发现她脸上只挂着淡淡的微笑,除此之外,什么都没有,心下涩然,妥协道“嗯,朋友”


两人的之间的氛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,怎么觉得两人不但没有解开误会,反而更深了?孟夏心中诧异。


金硕珍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,一眼看出了田柾国的言不由衷,心中哂笑,看来还是没有追到人家,不过,“黎寻”这个名字他怎么感觉他好像在哪里听过。


金硕珍挠挠头,怀揣着疑惑开口“呃,不知道为什么,总感觉你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,甚至,我感觉我好像见过你”


黎寻一愣,有些讶异,没说话,只是又看了金硕珍几眼


半晌才开口“其实”犹豫着,带些不确定的语气“我也觉得你有些面熟”


黎寻也很奇怪,金硕珍生的优越,身材也挺拔,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,一副清俊贵公子的样子,按理说,这样的人见过不可能没有印象啊。


但事实就是,她确实没见过金硕珍,只是感觉他五官和眉眼有些熟悉……


不远处传来一句“哥——”打断了黎寻的思考,也打破了此时沉默的场面。


金硕珍回头看清人,边直接招手示意对方过来,边介绍“这是我弟弟,金泰亨”


不远处那人穿着修身的黑西服,配着白色的内搭,没有打领带,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散乱的开着,露出好看的锁骨,脖子上系着丝带,看上去叛逆又不羁。


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头蓬松又自然的红发,搭着那俊朗的面容,不可谓不张扬。


金泰亨应声走来,自然而然看到了他哥和他嫂子,不过,他哥对面的女生似乎有些眼熟啊。


他快步走来,看都没看他亲爱的哥哥一眼,像是猛兽锁定了猎物,直直走向黎寻,然后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。


他上前站定后,右手放于腹前,左手放后,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,再抬头时,歪头眉梢一挑,狭长的眼尾往上勾,眉眼流转间全是惑人的漫不经心。


侵略感实足的盯着黎寻,同时握住她的手,甫一开口,满满调笑意味“你好,这位美丽的女士。”


场面一度寂静,孟夏着实没想到金泰亨一上来就这么猛,偷偷瞄了一眼田柾国,呃,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。


田柾国不爽级了,凶狠得瞪着金泰亨,舌尖扫过口腔内壁,抵着一侧,恼火的磨牙顶腮,这小子……谁啊?!


往前一迈,伸手准备拍掉那只“咸猪手”时,黎寻的声音响起。


“别闹了,泰亨”话语间中彰显着是不为人知的熟稔,语气流转间是无可奈何的纵容,像是女朋友对男友嬉闹的宠溺……


田柾国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,半张开嘴,想要呼喊她,想让她的视线在他身上,可是看着她脸上温柔的笑意,他缓慢的放下手,收回踏出的那一步,轻轻呢喃着“黎寻——”


轻飘飘的声音打着转儿,未完全发声就消弭在唇边,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
金硕珍眨巴眨巴眼睛,看看弟弟,又看看黎寻,终是忍不住发声“你们认识?”不仅认识,还很熟?!那柾国怎么办?两边都是弟弟,他该支持谁?


金泰亨听到他哥的疑问,这才舍得把视线移到他哥身上,耸耸肩一摊手


“认识啊,呃——,哥,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留学时认识的一个很好的朋友嘛”努努嘴示意黎寻“这不就在这了嘛”


这样一说,金硕珍有印象了,金泰亨这小子前两年出国留学,听他说认识一个好朋友,总是听他提到“黎寻”还给他发过他们出去玩的照片,怪不得名字耳熟,人也有些眼熟。


  









时差

C7

孟夏看着田柾国又一次呆愣愣地盯着桌上的饭菜,拿着筷子,无意识的扒拉着米饭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
她是在是忍无可忍,伸出手带些力道的拍来拍桌子。


田柾国颤了一下,瞳孔都没来的及聚焦。


“田柾国,你在想什么,你这是第几次走神了?”声音里满满都是暴躁,但却夹杂着些许担心。


他眼神闪烁,对她的质问一语不发,就坐在那里沉默,良久,只传来一句低低地“没事”。


孟夏大概猜出了他在为什么烦恼,这么多天,都没有看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,她想着,应该分手了吧。


第一次谈恋爱,分手有点抑郁很正常的对吧?她心里这样安慰自己。看着现在只顾扒饭,不吃菜的人,又有些不确定,或许过一阵子就好了?她第一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
大概过了一星期吧,看着田柾国除了有些沉默,其他的都和往常一样,孟夏渐渐放下心。


晚上,孟夏突然就接到他室友的电话,说田柾国在酒吧不停的喝酒,他室友根本拦不住,这才打电话给她。


孟夏只得匆匆往酒吧赶。


他室友看到她像看到救星,连忙把她往田柾国那带。


“孟夏,今天本来是和隔壁班打班赛胜利了来喝酒庆祝一下,但不知道为什么柾国来了之后就一直喝酒,一开始我们还没管他,直到看他身边的空酒瓶越来越多,我们去拦,结果根本拦不住。”


酒吧里什么声音都有,嘈杂的声音和他室友加大的音量时断时续的涌入耳朵,她加快脚步。


到了。她看到他身边堆砌着一个个七倒八歪的空酒瓶,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,周身萦绕着破落,衰败的气息。


酒吧里人声沸鼎,五彩的灯光随意的闪着,空气中都是醉人的酒精,在这个嘈杂的环境中,他那里像是被分割开的两个世界。


他像是喝醉了,眼神迷离,嘴中喃喃自语着什么,听不清。


和他室友打过招呼后,她扶起他出了酒吧。


出了酒吧,耳边顿时清净很多,此时不过晚上九点,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,大街上车水马龙,汽车鸣笛声,小贩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。


一阵风吹来,耷拉在她肩上的人动了动,似乎有要清醒的样子。


来到一个公园,孟夏拉着他在一个长椅坐下,田柾国像是醒了,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手指娴熟的在手机上划了划,播出一个电话。


孟夏在一旁清楚的看到“黎寻”两个字。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听到手机传来的“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……”


田柾国紧紧的攥着手机,脸上的烦躁一览无余,手臂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过猛,一个个的凸起,整个人都紧绷着,像是一个拉满的弓,就在她以为他要爆发的时候。


他却突然泄了气,手重重的落下来,呼出一口气,硬是扯出了一个笑容,摇摇头。


“看我,号码都存错了,我记得她的号码,我再拨一次”说完,低头翻出号码键盘,因为刚刚的用力过猛,手骤然松下来的时候还有些发颤,他也不理。


微微颤着手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按,按完了眼神也亮了亮,孟夏走上前一步,看着他满怀期待地拨了出去。


她的心沉了沉,她预感,这个电话可能还是空号。


果不其然,电话再一次传出了冷冰冰的机械声“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……”。


她亲眼看着他眼睛里好不容易亮起的光芒一点点的熄灭,在他摁掉电话的时候,她眼尖的看到他的通话记录里,他今天已经拨打了这个号码50+了。


他倏尔弯下腰,头也垂着,公园里静悄悄的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喝不知名的虫鸣声,他在沉默中又一次开口,声音沙哑


“我一定是把号码摁错了,手太抖了,摁错了,再来一遍。”他没有抬头,就低着头再一次拿起手机。


孟夏的心像是被水泡发过了一样,涨涨的有些难受,他怎么会这样。


她忍不住的说“田柾国,别再自欺欺人了,你明明知道”这就是个空号,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。


“我不知道——”他猛然抬头冲她吼道,眼睛里都是血丝,眼尾是一抹红。


“怎么会是空号呢?怎么可能?怎么会呢?”他死盯着手机断断续续的呢喃,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。


可随着他一声一声的发问,声音一次比一次低,到最后用手掩面,声音低的只有他自己可以听见

“怎么可能呢——”


“怎么不可能,分手了,人家换个号码远离前男友很奇怪吗?”虽然有些不忍心,可她还是要敲醒他。


“还有你在干什么?你现在是在借酒浇愁?在自我欺骗嘛?你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?还是我认识的田柾国嘛?”孟夏用了一连串反问句,试图让他振作起来。


“她离开我了”田柾国仿佛听进去了,又仿佛没听进去,一大串的话语,要以前这样对他说,早跳起来反驳她了。


说了这么多的话,他什么都没听到,只提炼了出了“她离开他了”这一个重点。


孟夏蹲下来,再次试图和他说明白。


她刚准备开口,却听到他说


“她走了。我本来整理了一些她的东西,想要还给她,我在学校找不到她,去她家里,家里也没人,哪里都没有,我找了很久”


他吸了一口气,手耷拉在两个膝盖,声音很轻,轻飘飘的像是一根羽毛,风一吹就飘走了。


“最后去找了辅导员,辅导员说她出国留学了 。”


孟夏蹲在那里,看不到他的神色,只能听到他的声音,本想安慰他没关系的,会过去的。


却听到“小夏,她不要我了”


声音像是从胸膛深处挤出来的,破碎而又无助,他抬头看着孟夏,鼻子红红的,眼睛湿漉漉的,像是被遗弃的狗狗,再也找不到主人了。


孟夏有些恍惚,他很少叫她小夏,只有在他们还小的时候,他非常难过无助的时候,才这样叫过她,长大后再也没有叫过。


她安慰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,她看着他,意识到,他喜欢的是黎寻,一直都是。